一
战役进行了一个多月，范汉杰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敛，战局已发生了重大变化。不但是国军在向前平推中损失巨大，更糟糕的是，铁桶般的包围圈出了问题，共军主力竟从第八、九两个师的结合部突围了出来，在平度三合山地区发起了令他胆寒的攻击战。他们从后背咬住了六十四师，致使这个师几乎被全歼，赶去增援的第九师等三路大军也损失过半，二十多卡车的军火也落到了共军手里……整个战场乱套了！他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帮土八路怎么这么神奇……全局的败事已呈现出来，“九月攻势”的神话即将破灭，他怎么向老蒋交代呢？
令他沮丧的信息接踵而至，王志峰又来汇报，保密局总部发来密电说：据打入共军内部的特工情报，在战役开始阶段，共军即已获得我胶东兵团的作战方案！
范汉杰惊诧地看了王志峰一眼，沉思半晌，冷冷地问道：“你是军统的？”
王志峰：“是，保密局青岛站站长。”“净放些马后炮！”范汉杰看来对军统并无好感，思忖片刻，叹了口气，“这是你们安保部门的失职啊！”王志峰：“总司令，从拟订方案到泄露出去，会有好多环节……”他意在辩解，不光他这里，还有范汉杰身边的环节呢！但他不敢触动上将的颜面，赶紧往下说：“范总司令，您看可不可以这样：为防患于未然，把传递过程中，接触过这个文件的侯鉴敏、刘异、庄雁波调出指挥部？”
范汉杰问：“刘异，是不是庆功宴上唯一无故缺席的那个少校？”王志峰：“是的，侯鉴敏是接了文件去送时，又蹲了厕所，延迟了时间的那一个。”
范汉杰沉默了一会：“庄秘书没必要动！刘、侯二人可以。不过，不要声响太大干扰军心，就宣布是正常的工作调动。侯鉴敏退回警司监视，刘异安排到你警察局内部监视，不抓到确凿证据先别动手，防止打草惊蛇跑了大鱼。”
王志峰：“是！”第二天“正常工作调动”的命令就宣布了。
王志峰虽然是挂着胶东兵团作战总指挥部安保部部长，但对警察局的实权从未放手。名义上是让徐鹏副局长替他主持工作，实际上他三天两头儿往局里跑，一切大事都由他亲定，对于刘异的安排也不例外。王志峰考虑，既不能让他抓实权部门，又不能让他消停，那就安排他个外事科长。那个科，不外是处理些美军强奸妇女、美军汽车压死中国人之类难缠的事儿，既不敢得罪美国人，又不能激起民愤……正好利于对他的监视，就这么定了！
而侯鉴敏呢，由警备司令部安排，因得参谋长的青睐，回去后还安排了个不算坏的位置，到了参谋部二科。这二科除了抓情报之外，还管着谍报队和出境物资特批。原来那个管物资特批的张参谋，贪心太大，不但汇报不说实话，还经常与科长薛逢之争食。薛逢之早就认识了侯鉴敏，觉得这个人不贪财，而且又是何参谋长面前的红人，往二科一安排，他就把管特批的位置换成侯鉴敏了。以前顺兴昌十分垂涎的、盖着大红印的“特批许可证明”，现在咱自己的人沾手了，侯鉴伦老板乐不可支。
鉴敏对鉴伦说：“今后咱们想出境什么物资，你只管办！”鉴伦摇摇头：“这不是主要的。你想想，你办理手续第一步要警察局或相应机关为公司申报的公函，第二步还得薛科长签批。薛是中统、现在叫‘党员通讯局’安排在警备司令部的人，党通局在青岛的分支机构‘鲁东区通讯组’，公开设在市党部的统计局内，薛虽然身在军内，但暗中却担任着该组的副组长，那也是敌特的一双眼睛，对他不得不防；敏感的大宗物资他还要呈报参谋长审签。如果引起敌人的怀疑，那咱多年辛苦建立的顺兴昌贸易行，就会处于危险的境地。所以，为了保证我们情报渠道的长期隐蔽，也为了保证你的位置安全，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们不借你的手去搞特批物资。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必须抓大放小，在情报方面作出大的贡献——这就是我的看法！”
鉴敏：“那我占这位置岂不可惜了？”鉴伦：“不可惜，搞情报！特批是国民党活动的重要渠道，从这里可以得到很多我党需要的东西嘛！”鉴敏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
王志峰获悉对侯鉴敏的此种安排后，心中十分嫉恨，无奈他的手伸不进去，就连他的警察局还要受警备司令部的制约呢！
二
夜幕四垂，位于金口一路北头格隆洋行的旧址、现在的美国海军军事事务所，大门两旁站着美国卫兵，院内及楼上一片漆黑。突然，其中一个卫兵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跟另一个说了句什么，迅速往院内跑去。他围着这座三层小楼巡视了一圈，发现底层有一扇窗户开着。用手电筒仔细照了一下，发现室内离窗不远处，墙角的木地板被撬开了几块，显露着一个大洞。他从窗户跳了进去，警惕地端着枪，将房间各个角落都搜了一遍，看到房间的门锁也没有开。他思考了片刻，迅速回到了窗前，再仔细观察，发现那窗户下方靠近中缝的一块玻璃，角上被割掉了一方块。他立刻明白了——有窃贼通过窗户进来过，而且熟悉这间屋！
他急忙跑回大门口，与另一个卫兵嘀咕了一下，立即打电话向上级汇报了他们所发现的细节。看样子上级很重视此事，仅仅过了十几分钟，一辆轿车、一辆吉普车就开进了院里。
从车上下来五六个美国军官，只有一个穿西服的，就是那个俱乐部主任巴斯利尔。因为他对本市市情比较熟悉，汉语又说得流利，西太平洋舰队驻青岛情报科科长克立出动时，常常带上他一起考察现场。
他们从院里到楼上楼下，全都仔细作了检查，并提取了窗台上、地面上的足迹，对那扇窗户及玻璃，作了十分认真地分析，初步推断：第一，此人很专业，他是带着玻璃刀子来的，能够声响很小地弄碎玻璃；第二，此人很熟悉房间的情况，该窗只有下边安着插销，玻璃孔又正好开在插销近旁，伸进手来就可轻易地拔出销子，打开窗户；第三，从脚印判断，此人身高在一米八左右，而且体格较重；第四，可能是因为卫兵及时赶过来，时间紧迫，他还没来得及窃取资料……唯有一点他们还解释不透：为什么此人不去撬柜撬抽屉，而是去撬地板呢……明天上班后，各科室都清查一下文件材料再说吧！
这群侦探经验丰富的人，在院内考察过后，没有马上驱车而归，而是再次询问了卫兵一些细节，又出了大门，往侧面一条小路拐去。这小路上有一间烧开水也卖烟的小铺，开水炉里已沸腾的水汽，正顶得铁管儿哨子“鸣鸣”地响。那情报科长克立看了看，这小铺正好斜对着事务所那扇玻璃窗的位置，那个入室的人跳墙而出时，就应该落在这小铺的门前近处。他向巴斯利尔努努嘴，巴斯利尔领会了，独自走进了小铺。
小铺里面只有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头儿，和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巴斯利尔和气地掏出一美金，买了一盒烟。老头儿把应找的钱递过来时，巴斯利尔笑笑摆了摆手，用较流利的中国话说：“谢谢，不用找给我钱了。”
老头儿：“那谢谢您啦！”巴斯利尔没有马上离开，他从烟盒里面抽出一支点上，一边友善地摸摸身边小男孩的脑袋，一边问老头儿：“今晚您看见有个人，从那边墙里跳出来吗？”说着，指指门对面的围墙。
那老头儿经这外国人一问，还没反应过来，正在眨巴着眼睛，那活泼的小男孩搭腔了：“有一个，个子那么高，长着那么长的胡子。”
老头儿也反应过来了：“唔，是有这么回事儿。”巴斯利尔：“过去多长时间了？”老头儿：“也就是一个多钟头前吧！”巴斯利尔：“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老头儿指指男孩：“是他在门口玩儿时看见的，我在屋里没看见，只听‘嘣噔嘣噔’地从门前跑过去了。”小男孩为显示自己的能耐，又说话了：“鼻子那么大，肯定是个大洋鬼子，中国人哪有满脸都是长胡子的！”说着，还用小手在两腮到下巴间画着半圆弧呢！
巴斯利尔又获得了这个重要线索，一帮人便回到事务所内上车走了。
第二天，事务所各部门都进行了认真清点，特别是仔细检查了密级文件，发现并无丢失，大家庆幸逃过了一劫。
情报部门则作了更深一步的研究，他们查阅档案得知：这座小楼原房主是俄国人伏尔洛夫，他开办的格隆洋行在这里经营了十几年。1945年8月9日，苏联向日本宣战并出兵东北，日军气急败坏，突然宣布，没收俄国人在青岛的全部财产！伏尔洛夫闻讯逃跑了。而这座楼，国民党作为敌产从日本手中接收过来，闲置了数月，后交给美国海军军事事务所使用。那么，最熟悉这座楼的，应该是俄国人伏尔洛夫！
提到俄国人，美国情报部门的神经马上紧绷了起来。现在是冷战时期，美国最主要的敌人，是以苏联为首的社会主义阵容，西太平洋舰队驻扎青岛，主要任务之一也是对付苏俄。美苏之间的情报战相当激烈，前些日子，美国最先进的“小龙号”航母来青岛港时，就发现了苏联在进出港水道上安装的深水探测仪，用以收集航母及军舰的发动机声波、外形掠影。对于安装此仪器的间谍，至今侦破线索没有着落，因而，对军事事务所这次出现的事件非常重视。
中统鲁东区通讯组的目标之一，也是鲁东沿海各港口及苏联亚洲港口，这就与美国西太平洋舰队的情报工作不谋而合了。以往，美舰队情报科就与他们有过合作，这次的事务所案件，舰队情报科作出初步判断后，立即通报了鲁东区组。该组内的涉外方面归副组长薛逢之分管，薛逢之也是警备司令部的上校情报科长。此人很会来事儿，平时跟顶头上司何参谋长关系处得不错，为了借助司令部的力量，他也当即把此案情况向何参谋长作了汇报。对美国后台老板，连蒋总裁都得尊敬有加，他何参谋长就更不会嫌麻烦了。
刘异被“正常调动”到了警察局，安排了个无权而又难缠的外事科长，心里是记恨王志峰的：就是这家伙，因为《作战方案》晚送到几分钟，就把我好盘问一顿，好像是怀疑我有什么意图似的……准是这家伙使了坏，把我踢出指挥部，弄到了这里！
刘异进胶东兵团指挥部之前，曾在警备司令部待过一些日子，与薛逢之也算是认识了。为了“攀高枝儿”，这几天，趁王志峰不在，自己在局里比较清闲之机，便以“向老领导学习外事”为引子，多次来找薛逢之老大哥套近乎。他心里打着更长远的算盘——给自己留条后路。你王志峰的军统如果蛮待我，我就走中统这条路！
狡猾的薛逢之，早已看透了刘异的心计，自己也正巴不得在军统头子手下安插一个卧底，于是便特意施以“关爱和信任”，弄得刘异对他是无话不说了。金口一路事发之后，薛逢之想：那美军事务所的房子，原是房东伏尔洛夫开洋行的旧址，而洋行的中国襄理潘德瑞，又是王志峰的准岳父……说不定，这事儿绕来绕去，能拉扯上王志峰，有刘异在王志峰那里，正可以不断获知王志峰的动态。为了调动刘异的积极性，薛逢之也以“共享外事情报”为引子，向刘异透露了美军事务所案件的细节及联想。刘异听得很是用心，并表示一定努力配合！
几天后，果有收获。一天下午，刘异正在警察局办公室聊天，有个电话打了进来。电话机旁的一个警官接起电话：“哦？找王局长？他现在不在……在胶东兵团指……”
刘异十分敏感，一边打着“交给我”的手势，一边把话筒抢了过来：“喂，你找哪个王局长啊？……嗯嗯，你有什么事我可以转告他……不用了？那您是谁呀？喂，喂喂！”对方没报姓名就把电话挂断了。
刘异朝着那个刚才接电话的警官说：“连姓名都不敢报，甭理他！”刘异刚才接这个电话，看似不经意，实则是颇用了心思的，因为他已经根据薛逢之的谈话精神，在暗中监视王志峰了。打电话的这个人，声音老成浑厚，虽然中国话说得还算流利，但从语调发音上判断，显然是个洋人，会不会是与王志峰岳父共事过的那个俄国人呢？本来想掏掏他的底，可这家伙什么也没露就挂断了。对于这个来电的情况，他迅速地报告了薛逢之。
刘异认为，他与侯鉴敏都是被“踢出”指挥部的，都有失落感，自然也就同病相怜，便常来找侯鉴敏，一起聊晦气，一起骂王志峰，关系越来越近乎儿了，刘异的舞票供给也更顺畅了。
今晚侯鉴敏想去巴斯利尔那里聊聊，顺便打捞点儿点有用的信息，便带着刘异和他的女朋友到海军俱乐部来了。
侯鉴敏知道刘异的心思，便说道：“我对跳舞一窍不通，也不和你们掺和了，我去找老朋友聊聊，你们自己玩吧！”说完便走开了。
侯鉴敏进了巴斯利尔的办公室，巴斯利尔马上站起来拥抱了他。这位美国朋友很讲义气，当年在美国空军同班学习时，身材魁梧强壮的侯鉴敏为他打过抱不平，为他出过气，他至今感念不忘，见了面不是拥抱就是拍肩膀。
巴斯利尔给他冲上咖啡，笑吟吟地问：“你们的仗打得不怎么样吧？”见侯鉴敏无奈地摇头，又接着说，“你们的蒋委员长太无能了。”m.chuanyue1.com
然后，他又把美军军事务所发生的“间谍案”，详细地告诉了侯鉴敏，说他们已经立案侦查，要侯鉴敏也多帮助探听消息。
侯鉴敏说：“我二哥鉴伦，三教九流他都认识，你以后要勤与他交谈。”
巴斯利尔脑袋一歪：“那是当然的。”
侯鉴敏回去后，将巴斯利尔所谈的情况向侯鉴伦作了汇报。侯鉴伦觉得应该深入了解这个“间谍案”的内情，挖掘它与王志峰的关系。楚师傅对金口一路这个小楼的来龙去脉，以及它与潘德瑞、王志峰的关联，知道得比较多，侯鉴伦便催促黄振光再去找他聊天。
黄振光听了，不亦乐乎：“这个楚大哥呀，我还真想他了，你就是不派这任务，我也想找他哩！”
第二天晚上他就约上楚师傅，来到了一家小饭馆里。楚师傅说：“吃顿饭，到我家里就行了嘛，山珍海味咱没有，粗茶淡饭还是没问题的，何必再让你破费呢！”
黄振光：“别去麻烦大嫂了，再说了，咱两人在这里，啦个呱也方便嘛！”
他心里装着“苏俄间谍案”的事，便故意多往这个方面扯：“楚师傅，原来青岛的俄国人还挺多吗？”
楚师傅：“从民国十几年到抗战胜利，住在青岛的俄国人可不少，老青岛人都叫他们‘老毛子’。他们大多住在金口一路、二路那一带，不但自己建了教堂，还为自己的孩子们上学专门在那里建了一所小学呢！他们当中最有名的一个人叫尤里甫，是个了不起的建筑师，自己开了个什么设计筑造事务所。八大关那一带的高级小楼儿，不管是德国式、美国式、法国式的，有一小半是他设计的。你说怪不怪，有一家教会，还专门叫他设计了一个中国大庙似的教堂，那不，就在东镇清和路上，哈哈，这真是中国独一份……”
黄振光：“你们的潘老板那时就认识他们？”他又把话题引了回来。楚师傅：“潘德瑞原来是在尤里甫那个事务所打零杂儿的，这家伙鬼精，下上了功夫跟他们学俄语，不到两年，俄语说得滚瓜烂熟，很讨俄国人的喜欢。七七事变前后，尤里甫的亲戚，叫……叫伏尔洛夫，到青岛来，从尤里甫手里买下了金口一路北头那座楼，开了个格隆洋行。尤里甫干建筑这一行，客户们都需要木材，这个洋行便专门倒卖木材。俄国西伯利亚有的是木材，便宜得很，所以他们都从那边进货。跟老毛子做买卖，得有懂俄语的呀，正好，尤里甫一下子把潘德瑞拨给了伏尔洛夫。这潘德瑞很会钻营，去了没几天，当上了伏尔洛夫的襄理，外国人都把经理叫作襄理，我也在这个时候被雇用，给他们当了司机。”
黄振光：“潘德瑞那时就认识王志峰了吗？”他又把话往深处引了一步。
楚师傅：“是啊，那时候金口路一带归伪警察局下边的一个分局管，王志峰是分局的一个小科长。格隆洋行在他管的地面儿上，虽然大权在日本人手里，但在零杂事务上他还有点儿权，帮了格隆不少忙，和潘德瑞也成了好朋友。”
黄振光：“上次你说，后来俄国人逃跑了？”楚师傅：“是啊，本来日本人怕俄国人从东北出兵打他们，还维持着和俄国的关系，可是，日本快完蛋的时候，俄国突然向日本宣战，出兵东北打关东军。日本人气疯了，一下子把青岛俄国人的财产全没收了，那个伏尔洛夫抢在日本人来查封前，慌忙逃跑了。听说啊，许多财产包括金条，都留给了潘德瑞。”
黄振光掏出烟来，给楚师傅点上，两个人抽着烟继续聊。楚师傅愤愤地说：“老天爷真是不长眼，好人没得好报，这些乌龟王八蛋倒来了好运了！抗战胜利后，王志峰摇身一变，成了青岛市警察局的局长。鬼精的潘德瑞，贴他贴得更紧了，而且和他勾结起来，在天津路开了这个德瑞商行。你想想，有警察局长罩着，干这些‘特批’的走私买卖，能不发横财吗？这商行表面上是潘德瑞的，实际上王志峰占大股儿，每年分红他都拿大头儿。”
黄振光：“那……格隆洋行的房产呢？”楚师傅：“金口一路那房子？日本鬼子封了没几天，投降了，国民党进来接收后，就交给美国海军用了，就是现在的那个事务所的办公楼。”黄振光：“怎么背地里人家都说潘德瑞是王志峰的岳父呢？”楚师傅笑了“：真是些畜生呀，为了巴结王志峰，潘德瑞连女儿也送上了，哈哈……日本投降那年，他女儿在家闲着没工作，王志峰立马就把她安排进了警察局的派驻所。”
黄振光：“才二十出头儿的姑娘，就嫁给王志峰了？”
楚师傅：“王志峰当然想娶她当姨太太，她和她爹也挺愿意，可是王志峰的老婆坚决不答应。他老婆五大三粗，身强力壮，是个母夜叉，要是闹起来，能轰动青岛市！王志峰怕她把事儿闹大了，便背着她，给潘德瑞的女儿在莱芜二路买了个房住下，就算是王志峰的个‘二房’吧。因为没有明媒正娶，潘德瑞这个‘岳父’称呼还不是正式的，可背地里，人家早都这么叫了。”
黄振光：“噢，原来是这样，哈哈……”谈话将要结束了，黄振光觉得楚师傅可以信任，这条渠道的信息也会有用，便又嘱咐道：“楚大哥，今后，德瑞商行那边的事儿，关于王志峰的事儿，您都多留留心，勤跟我啦啦。”
对于黄振光的用意，楚师傅已能估出个大概，他也话中有话地说：“只要您信得过我，需要哪方面的情况，我都会尽最大努力！”
黄振光深情地望着他：“谢谢您！”楚师傅表情严肃地沉思着：“还有个情况，不知对您有没有用……”黄振光：“您只管说。”楚师傅：“听商行的曲总管说，最近谈了一笔鸦片生意。”黄振光瞪起了眼睛：“噢？是从解放区那边？”楚师傅：“不是，是从国民党的一个军长那里进货。那个军长也有个公司，一个女军官负责联系买家，那女军官姓庄，也在指挥部，跟王志峰关系很好，就是王志峰叫曲总管跟她冾谈的。听说货在海阳，先交一部分定金，过些日子再去拉货。”www.chuanyue1.com
黄振光：“嗯，这个情况有用，有什么进展再告诉我。”楚师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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