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根据于树治的布置，任道丰一直与杜其栋保持着密切联系。两天后的一个上午，杜其栋在电话里告诉任道丰，今天下午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任道丰赶紧选定了位于八大关一家高档西餐馆，约好了中午十二点半会面。
杜其栋走进餐馆时，任道丰已点完酒菜，坐在那里等候了。为了给下边的谈话创造更亲密气氛，杜其栋刚一落座，任道丰就把一个精致豪华的长形小盒，满含深情地递到了他的手上。杜其栋打开一看：“唷，世界名牌金笔，价格可不匪啊！”任道丰：“我也就这么点像样的东西了，你是有学问、有大作为的人，你用它才合适呢！如果不嫌弃小弟的心意，您就留下吧！”于是，美国人奥兰娜的“派克”金笔，经侯鉴伦、任道丰转手，又进了杜其栋的口袋。
杜其栋拍拍任道丰的肩膀：“够朋友！”任道丰：“不，是亲兄弟！”
杜其栋：“对，够亲兄弟！”酒菜上来了，他们边喝边聊起来。
任道丰问：“大哥，您的上司批准我了吗？”为了彻底消除杜其栋的警惕，他先从“跟着走”谈起。
杜其栋摇头：“穆专员说，你太年轻，又没有到外地独立作战的经验，不能带你。更重要的是，人员名单早已定好，绝对不能再变动了。”
任道丰：“你再跟专员好好说说，带上我，正好给您和专员两位长官，鞍前马后地服服务嘛！”
杜其栋笑着说：“我们一共七个人，其中还有两个女的呢，服务的不缺。”
任道丰挠挠头，惋惜地说：“哎呀，不能跟着你走，是我终生的遗憾！”
杜其栋：“没有什么可遗憾的，到了北平，也不会有好日子过，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掉脑袋！我家中还有七十八岁的老父亲……”他凄凉地叹了口气，“我是已经上了这个船下不来了，必须得走。你还年轻，还得考虑这一辈子的前程啊，青岛这个城市很美，很养人，你不去也好。我向穆……”
任道丰：“可我就是铁了心愿意跟着你，愿意干你干的那种工作！我在联勤总部的下层单位干这么个处处受气的跑腿儿差事，早就受够了。”
杜其栋：“我正要跟你说哪！我向穆专员汇报了你的情况和决心，以及把你安排到保密局青岛站的想法，穆专员很支持，并表示，可以以他的名义推荐给王站长，我当即给王站长打了电话。”
任道丰：“王站长同意了吗？”杜其栋：“穆将军是老军统了，他推荐，王志峰站长还能不同意吗？
我们明天吃过午饭出发，正好上午有空儿，带你去青岛站办公室。”
任道丰端起杯来：“对大哥的关怀十分感激，千言万语都在这酒里了！”说完，一饮而尽，“您说走了以后信也不能通了，那么，今后咱俩还会见面吗？”
杜其栋诡谲地哭笑了一下：“难说。”任道丰：“那我明天中午帮你拿拿行李，把你送上汽车，我一定要亲眼看着你最后离开青岛！”杜其栋：“不行，谁也不准送！行李不用自己拿，我们雇了四辆马车，行李早已备好放在车上了。”任道丰：“哎呀，坐马车啊？够劳苦的了。一路上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你的胃不好，中午饭吃过出发，晚上到哪里吃上热饭呢？”杜其栋：“吃饭不成问题，傍晚就到南村饭店吃了，有钱还愁吃不上热饭吗！”
任道丰笑笑：“那倒也是。”二人又扯了几句，任道丰便去吧台结了账。走出西餐馆后，杜其栋说：“明天我把你交代给保密局，咱就正式作别了。”
任道丰仍然恋恋不舍地问三问四，并建议在风景区内走一走。杜其栋欣然同意了，因为将要离开这座美丽的城市，他也心情灰暗加眷恋，更何况此去凶多吉少。
闻名遐迩的八大关海滨风景区内，八条主要道路均以正阳关、山海关、居庸关、嘉峪关等关隘命名，区域内遍布各国风情的高级别墅，素有“万国建筑博览”之誉。每条路的两侧栽植的树木各具异彩，石桌石凳散布其间。值此春意盎然时节，艳丽的花朵，绿毯般的草坪，再加上花样新奇的别墅背景，常引得新婚情侣来这里拍摄婚纱照片。
任道丰陪着杜其栋边走边交谈着，走到山海关路中段时，便在石凳上坐了下来。附近正有一对新婚夫妇，男士穿着西服，女士身着婚纱，又是牵手，又是拥抱，不断变换着位置在拍照。
其实，这对“新婚夫妇”不是别人，正是黄振光和他的妹妹黄雪丽。手握相机的是于树治，他把焦距调整好，对准这对“情侣”身后的杜其栋，从不同角度，扎扎实实地拍了五六张。杜其栋与任道丰还在“亲切地”交谈着，拍婚纱照的已悄然撤兵了。
于树治回到顺兴昌，将相机交给侯鉴伦。侯鉴伦迅速回家冲洗照片去了，他则坐在屋里等候任道丰。过了一个多小时，任道丰来了。他将北平潜伏组的人员、车辆、出发时间等，一一向于树治作了汇报，当天夜里，103的电台就把一切发给了市委。第二天一早，黄振光就赶着马车上路，中午就把杜其栋的照片送到了衣吉成科长的手里。m.chuanyue1.com
上午八点半多钟，杜其栋带着任道丰，到了青岛站办公室，也就是上次开骨干会的那座别墅楼。
办公室里只有马啸和一个中年男子，他们正在交谈着什么，见杜其栋进来，马啸笑着迎上去：“王站长公务繁忙，委派我来接待。”他看看任道丰，“这位就是任道丰同志吧？”
杜其栋：“是的。”又转脸向任道丰，“这是青岛站站长助理兼行动总队队长马啸同志。”
马啸又向任道丰介绍身边的中年人：“这是行动二组组长李承海，你还缺少干这一行的经验，今后你就跟着他干，边干边学吧！”然后指指沙发，“来来，咱们一起坐下慢慢谈。”
杜其栋：“中午我就出发，时间紧迫就不坐了，你们谈吧！”马啸：“也是，那你就忙你的去吧！”杜其栋分别与他们握过手，便退出去了。
下午四点多钟，四辆满载货物的马车到了南村镇。衣吉成科长带着六个身着便衣的武工队员们，早已在这里等候了。为了更稳妥，黄振光没走，也站在其中了。他们老远就看见了马车上坐着的五男二女，车至检查站近前，衣科长他们一眼就认出了杜其栋，因为大家都认真地看过了103送来的照片。
衣科长身边的武工队员问：“你们是干什么的？”杜其栋立时跳下车来，十分谦恭地说“：我们是经商的。”说着，掏出伪造的身份证和函件递过来。衣科长看了看身份证，名字写的是“王宝财”。他与身边的黄振光交换了一下眼色，笑了笑：“不对吧？你的真实姓名是杜其栋！”武工队员掏出手枪，把马车团团包围了起来。
衣科长的话像是晴天霹雳，一下子惊得他呆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你们……我真的叫王宝财……”
衣科长没再理会他，而是转向其他车上车下的六个人：“先生们，女士们，我看就不需要再一个个点你们的名了，你们去北平路途遥远，请上我们备好的汽车吧！”话音刚落，一辆军用卡车停在了他们面前，车上跳下来七八个全副武装的公安战士。
其他六个人，一看这情景，心里什么都明白了——共党早已摸透了他们，在这里张网以待了。一个个垂头丧气，乖乖地上了卡车。
车至胶东公安局，立即开始了审讯工作。因为对杜其栋的情况掌握得比较全面而具体，也知道他对国民党已失去信心，所以，在胶东公安局的共同参与下，由衣吉成主审，首先提审了杜其栋。开始，他还存有侥幸心理，但当衣吉成把他的真实姓名、个人简历、出发前的行踪叙述了一遍之后，他蒙混过关的想法彻底破灭了。
衣吉成接着说：“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你已经认定蒋家王朝要完蛋了。既然如此，为什么还给他们当殉葬品呢？更何况，你家中还有年近八旬老父呐！老老实实地交代，争取重新做人吧！”
杜其栋的眼睛已湿润了，他战战兢兢地问：“我……我还有重新做人的机会吗？”
衣吉成：“当然有！你的所作所为，还构不成杀头之罪。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立功赎罪，我们说了是算数的，关键要看你自己走哪条路了。”
杜其栋点点头似乎下定了决心：“反正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隐瞒也毫无意义了，那我就照实交代……”接下来，他把这次去北平的任务、其他六个人的真实姓名和底细，以及自己在保密局、城防指挥部的活动，全都说了出来。
这时，有位公安人员进来，附在衣吉成的耳边说了几句。那公安人员退出后，衣吉成笑笑说道：“你们的少将穆专员已经如实坦白了，而且有立功表现，谈出了北平那边的许多重大机密。你再好好想想，也争取立功赎罪吧！”其实，其他六人还在隔离关押中，对穆专员的审讯还未开始，这一小插曲，是衣吉成为重点突破杜其栋，事先备好的心理催化剂。
杜其栋受到了启发，他也想仿效穆专员，努力回忆那些虽然不是自己所为但却可能有用的东西，双手抱着脑袋，冥思苦想……猛地，他抬起头来：“我再补充两点：一是‘清盘计划’……”他把在军统骨干会上听到的王志峰的打算，都讲了出来，“第二是，你们有个叫……叫侯鉴敏的地工，被王志峰的人在……在莱阳盯上了！”
衣吉成不动声色地说：“不用着急，慢慢说，你是怎么知道的？王志峰有什么安排？细细讲讲。”
杜其栋：“盯上侯鉴敏的人叫柳立峡，王志峰已经把他派回莱阳搜寻侯鉴敏，并拍摄他的照片去了。”最后又补充道，“这个柳立峡是我带过的徒弟，他的行为习惯我了解，如果带我到莱阳去，我可以帮助你们诱捕他……”
由于突破口选择得当，对这七个潜伏特务的审讯进行得相当顺利。
对于侯鉴敏在莱阳被敌特发现并已纳入王志峰的视野，衣吉成十分担心会波及侯鉴伦他们，当夜即发电报通知了103谍报站。ωＷＷ.chuanyue1.coΜ
二
103接到市委的电报后，中午即在顺兴昌内召开了核心组会议。侯鉴伦：“王志峰已获知了鉴敏的情况，必然会加大对我的怀疑，加强对我家的侦察，所以，近期你们不要到我家去。两天前，我家斜对面的小路口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烤地瓜的小摊儿。这个地角行人稀少，他为什么要到这里设摊儿？而且一大清早就来，很晚才撤摊儿呢？我马上提醒春妍，警惕这个人。昨天中午我回家吃饭时，春妍告诉了我这样一件事……”
清晨八点多钟，一个邮差骑着自行车来到侯家门前，支下车子……在楼上窗前的谭春妍注意到了，她赶紧下楼去开门……门外，邮差掏出信件，又抬头核实了一下门牌，刚要敲门，那烤地瓜的人挡住了他的手臂：“我先看看这个信封。”邮差诧异地看了看这个衣衫破旧的小贩，冷笑道：“你有什么权力看人家的信件呢？”这时，谭春妍已到了院门内侧，听到外面的人在吵，便伏在门缝儿往外边窥视。
烤地瓜的说：“我就是有这个权利！”他把工作证擎到邮差眼前，“好好看看！”
邮差定睛看看：“噢，保密局的。”说着，把信件递给了烤地瓜的。烤地瓜的接过来看了看，寄信人是“南京市税务局于”，收信人是“侯之庭先生”，又仔细看了看邮戳，似乎是认真默记了，然后还给邮差，摆摆手，转身走开了……
侯鉴伦：“幸亏这是家父一个老朋友的普通来信。”于树治：“这一情况说明，王志峰对我们103的威胁越来越大了！”侯鉴伦：“估计拿到鉴敏在莱阳的照片之前，王志峰还不可能明火执仗地采取行动，他现在是蓄势待发。”黄振光：“那我们请胶东区党委，抢先在莱阳把柳立峡逮捕，让王志峰再也见不着柳立峡！”吴永琛：“市委早就想到这一点了，电报上说，已开始在莱阳搜捕了。
不过，这家伙藏在暗处，又无固定位置，何时能够抓着还很难说呢！”
侯鉴伦：“咱们不能存有侥幸心理，要对王志峰的反扑往最坏处打算。”他稍作停顿，“另外，据肖功泉反映，警察局的人昨天去过张兰芳家，说是查户口，实际上是在旁敲侧击地了解那十五根金条的下落。看样子，王志峰想要清除他脏物，消除后遗症了。”
于树治：“张兰芳告诉他们金条放在哪里了吗？”侯鉴伦：“没有。因为刘异带着薛逢之和肖功泉去她家时，说是代表中央调查统计局在查王志峰，所以她对警察局早就有了防备心理，问她什么，她一概回答不知道。那次去的时候，薛逢之给她留了电话号码，警察走后她就打电话报告了薛逢之。”
于树治：“下一步会不会再来个杀人灭口？看来，张兰芳家的安全也是凶多吉少了！”
侯鉴伦：“是的，薛逢之也想到了这一点，昨天晚上他还找到肖功泉，一起作过分析呢！我已告诉小肖，一定要保护兰芳同志的生命安全！”
于树治：“那么，一起去张兰芳家的刘异是什么看法？他可是警察局的，应该是对王志峰了解得比较多的人。”
侯鉴伦：“在找肖功泉分析情况时，薛逢之曾说过，最近十来天，他一直见不上刘异，多次往警察局打电话找他，都回答是出差去外地了。他间接打听了警察局的几个人，都说，这是王志峰告诉大家的，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薛逢之怀疑，是王志峰为了灭口，已经秘密杀死他了。”
吴永琛：“完全有这种可能！现在我军已铁桶似的包围了青岛市，他一个小小的科长有什么差可出，更何况十几天不回来？”
侯鉴伦：“我看，灭掉刘异也是王志峰在甩包袱，妄图抹掉贪污金条之事，以便轻装上阵，集中全力对付共产党。”
于树治：“不应当再留时间让他猖狂了，咱们那套‘借刀杀人’的方案该实施了吧？”
吴永琛：“对！我军攻占青岛指日可待，‘清盘计划’的实施也已经迫近，这个死心塌地为国民党殉葬的疯子，已经威胁到整个城市的顺利接管，下一步不知又会给我们造成多大祸患，到了该收拾他的时候了！”侯鉴伦：“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撂倒他，即使换上新人，起码也可以造成敌人内部的混乱，延缓和削弱敌人的攻势。那……今天晚上我就带上巴斯利尔的信，找薛逢之烧火！”他所说的巴斯利尔的信，是几天前巴斯利尔从上海发给他的，信中说：“我现在上海，马上就要转派至新加坡去工作。在青岛，我唯一的遗憾，就是苏俄间谍案尚未告破！我的上司、舰队情报科长克立，将继续把此案查到底，他会与中统的薛逢之及你鉴伦老兄保持联系。对于您一直以来的协助，谨表深切的谢意，并望您今后多多协助克立先生。”
三
核心组会后的当天晚上，侯鉴伦就把薛逢之约到酒店共进晚餐。
二人碰过杯之后，侯鉴伦就开门见山地说了：“我今天见你有两件事，一件是我弟弟的事，一件是巴斯利尔委托的事。”
薛逢之：“你说你说，这两件事我也正挂着心呢！”侯鉴伦：“王志峰把我弟弟逼得离家出走，到现在杳无音信，您是他的好上司、好朋友，不知您是否有他的消息？”他先试探对方，看他是否知道鉴敏在莱阳的事。
薛逢之皱着眉头：“至今没有线索啊！侯鉴敏本来是参谋长和我都认定的一员强将，可是……唉，军统这帮家伙就是一群鲁莽之徒！”
侯鉴伦又给他添上了酒：“所言极是！薛科长，我仔细琢磨过多少遍：胶东战指挥部泄密案，他王志峰是安保部长，负有无法推卸的责任，如果他不是共党，也是严重失职。是不是他无法交代了，想抓我弟弟当替罪羊交差？！”
薛逢之沉思片刻：“哎，有这种可能。”侯鉴伦：“既然是有此险恶用心，那……我弟弟还有可能早已被他暗杀了，而他却佯装不知呢！”薛逢之瞪大了眼：“唔，这也说不定！”
侯鉴伦装作大度地：“这些先不用猜了，到时候把这家伙抓起来，一切都会水落石出，你先看看巴斯利尔的信。”说着把信递给了他。
薛逢之浏览了一遍，说道：“巴斯利尔也给我来过同样内容的信，他真是个缜密尽职的人啊！咱们作为他信得过的好朋友，应当了却他的心愿。再说了，破获苏俄间谍案，也是我们中统的职责所在。”
侯鉴伦：“好，我一定全力配合您！”薛逢之：“潘德瑞已经死了，依你看，间谍案还有什么破案线索可以利用？”
侯鉴伦：“重要嫌疑人只有王志峰了，可这个狡猾的家伙，你想从他身上盯出点什么来可不容易。而且，为了毁灭金条罪证，他或许已处置了刘异；前几天又以查户口为名，去张兰芳家追问金条之事，估计又想对张兰芳那边动手脚了。青岛危在旦夕，时局这么紧迫，给我们留下的时间不多了，此事绝不能再拖下去了！我看，最好的办法就是快刀斩乱麻，把他抓起来进行审讯！”他又给薛逢之添上酒，“抓他的理由非常充分，先撇开他的间谍活动不说，就金条这一条确凿的罪证，就完全可以让上峰逮捕他！第一，七十八根金条，这是巨额贪污罪。第二，去年秋天进行币制改革，严令所有的人都必须将金银兑换成金圆券，为此，蒋经国还亲自到上海督办，将私藏黄金的王春哲处以极刑。而就在这一时期，王志峰却私藏这么多金条不兑，这就罪加一等，不够极刑也该判十年以上吧？把人抓进去，间谍案的审讯那可就畅通无阻了，我就不信弄不清楚！”
薛逢之笑着点点头：“你我想到一块去了！那我们中统就与克立联合，结结实实地奏他一本！”
侯鉴伦：“对！现在党国在靠美国支撑，如果美军舰队出面力度更大！”
薛逢之：“我想，状子从两个角度往上递：美军的状子主要是苏俄间谍案，我们可以帮助他们整理材料，状子由他们直递国防部；我们中统的状子写了直呈内政部。”他瞅了瞅侯鉴伦，“知道吗？我们中统现在又改为‘内政部调查局’了。”
侯鉴伦：“噢？没听说。”薛逢之：“就是一周前才改的，局外人尚不大了解。”侯鉴伦：“哟，那正好，内政部不是专查各级官员的吗？”薛逢之点头：“是的，我们要把王志峰这个军统官员彻底汇报一下！
除间谍案外，我要将其他各方面的问题，详详细细地写进去。”侯鉴伦：“对！例如，他妻子的突然死亡，刘异的失踪，他都有杀人灭口的重大嫌疑；他与潘德瑞勾结，从苏俄那边进口熊胆等贵重物资，又私贩烟土，非法牟取暴利；还有，他私自放走了上峰通缉的、途经青岛去往匪区的物理学家武华昌，有受贿的可能……”
薛逢之认真地听着，不时地拿出小本本记着……末了，高兴地说：“我马上就去找克立先生，这两状，准会把王志峰这小子撂倒！”
侯鉴伦：“好！这样一来，你既帮助党国挖出了埋藏在军统中的一条祸根，为中统立了大功；而且协助友军破获了间谍案，又会得到友军的褒奖！要知道，在当今情势下，友军的褒奖那是极有分量的，就连蒋总裁、李宗仁代总统都会十分珍视的啊！”他举起杯，“来，预祝您大功告成！”
就在侯鉴伦与薛逢之推杯换盏之时，于树治也正在与他的下线任道丰接头。
接头地点选在新生浴池，晚上八点，浴客已稀稀落落，于树治与任道丰都泡在大池子里。
任道丰一边用毛巾搓着肩膀，一边汇报了他被安排进保密局青岛站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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