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从那晚上开始，格勒草原的大雪就没有停过，饶是你们新转移的地方，一晚上过去的雪也能覆盖到膝盖，人畜出行都十分困难，好在草料够，柴火也够，边境线另一边的黄羊今年迟迟未过境，大家无事可做，都窝在蒙古包里等待这场大雪的停止。
这天傍晚，罗渽民正蹲地上吭哧吭哧掏火炉，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喧闹，哈鲁的狂吠声回荡在整个营地，他刚披上外套掀开门帘，就见你一阵风似的从他眼前略过，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你问道：“怎么了这是？”
“阿爸说隔壁生产组的羊跑啦，跑掉二十来只，还有五只母羊怀着小羊崽呢！”
丢了这么多羊可真不是开玩笑的，要是找不回来，上面问责，整个生产队都得吃不了兜着走，罗渽民急忙道：“你等我一下，我穿个鞋跟你一起走。”
罗渽民换上鞋，边走边拉紧往里灌冷风的衣服，你们脚步匆匆往那边赶，不止你们，整个生产队的人几乎都在往那边赶。
从旁人三言两语的交谈声中，你们得知是隔壁生产小组的排班出了问题，最边上的那个羊圈两天没有人喂，那些羊饿极了，把栓门的皮拴子咬断后就往外跑，因为是吃饭的时间，没有人发现，直到牧羊犬察觉出不对劲，拼了命也就拦下来三分之一的羊，白茫茫雪地上只留下一串小小的脚印往大山深处去了，再一清点，怀着孕的那五只羊都不见了。
你们赶过去的时候，隔壁生产小组的组长正把两个羊倌骂的狗血淋头，□□罕爷爷正拿着个烟斗皱着眉在思考着什么，半晌他才清了清嗓子咳了一声，骂人的也不骂了，全停下来听他怎么说。
“丢了二十只羊不是小事，你光骂他们有什么用？想办法赶紧把羊找回来才是真的，其他的事过后再说。现在风大雪大，这样吧，女人们和孩子留下，再仔细查查还有没有同样没喂东西的情况存在，男人们两两一组，进山找羊，草原上有经验的带这些城里来的小家伙，把狗都带上，进山后不要大吼大叫，不要分开行动，遇到应付不了的情况就往回撤，明白了吗？”
阿爸和罗渽民一起，你死乞白赖的非让阿爸带上你一起去，他开始死活不同意，最后拗不过你骑上马就要跑，只能带着你上了路。
山里的风更大了，撞击着山壁发出呼呼的声音，羊的踪影是找不着了，你侧头看看一旁的地上，新鲜的狼脚印倒是一大串，这附近有狼群，而且数量不少。
“塔娜，渽民，跟紧我。”
哈鲁在前面带路，哈鲁是条非常优秀的猎犬，它努力分辨着空气中是不是有羊的气味，寻着踪迹一路往里，雪越来越大，你觉得呼吸都变得僵硬而迟缓起来，那斯也放慢了它的步子，可你们在山里兜兜转转几个时辰过去了，还是一无所获。
“吉日阿爸，那里！”罗渽民一指不远处雪地上的一滩血迹，哈鲁赶紧上去嗅了嗅，随即确认似的嗷嗷叫了两声，阿爸用指尖沾了点血放到鼻尖前，点了点头道：“应该是羊血，它们跑进山里遇上狼了。”
一阵大风刮过，天色硬生生被刮黑了几分，阿爸压紧了帽檐，低声道：“风向变了，暴风雪要来了，我们得赶紧走。”
“羊不找了吗？”
“傻丫头，羊重要还是命重要？”
尽管你们往回撤的速度已经很快，可变化无常的天气来的更快，你们在回程中正面遭遇了暴风雪，马儿无法再继续逆着风雪前行，你们只能找了块背风的大石头躲避，哈鲁和那斯将你们围在中间，用自己皮毛的温度来为你们遮挡风雪。
暴风雪还在持续不断，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后才有了平息下来的迹象，风小了，可雪还在下，比这更糟糕的，是随着能见度变高，出现在你们面前二十多米处出现的几匹狼。
哈鲁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它从地上站起来，挡在了你们前面恶狠狠地对那几匹狼龇着牙，喉咙里发出低吼声来警告它们不许再往前一步，狼群也不甘示弱的发出同样的呼噜声。
你数了一下，有八匹，估计是刚刚遭遇暴风雪一时和群狼走散了，你和阿爸动作又轻又缓地伸手往后摸到了身后背着的箭筒和弓箭，罗渽民来草原这么久，见多了狼粪狼脚印，听多了满山遍野的狼嚎，可从来没有这样直面过狼群，他咽了口口水，觉得大脑有点缺氧。
他总是听草原上的老猎户提起打狼的故事，说：“别看你来之后没怎么见过狼，其实这些狼就在我们附近兜兜转转呐，你看满地新鲜的狼脚印和狼粪你就知道了。就在你们来之前没多久，就有狼来袭击我们的羊圈，让人给打死了，皮|剥|下来挂在了营地口以儆效尤，这才有了这么一段时间的安宁，不过啊，也没什么用，天冻得狠了，山里没吃的，狼群还是会把注意打到人畜身上来……防不住咧。”
“能打狼的，都是草原汉子吧！”罗渽民听完两眼放光，好像他亲临了那场战争一样。
“那你可就说错了，我们草原上的，是个人就敢打狼，喏，你看那个，”老人用他的烟斗指了指远处骑着小马驹到处撒野的小孩说道，“就这孩子，那天就他和他阿娘在家，是他冲上去帮他阿娘拽住了狼的后腿，他娘把狼尾巴折了，牧羊犬有了机会，才把狼给咬死了。”
此时此刻的罗渽民冷汗在背心里几乎结了冰，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身上传来的轻微的颤抖到底是激动的还是害怕的，他看了一眼神经紧绷的你和吉日阿爸，深觉自己现在应该冷静一点，至少能别给你们添麻烦。
“阿爸，”你低声问道，“我们打吗……？”
“这里是八匹狼，不知道附近还有没有狼群……”
话没说完，其中一只便抬起头发出了嚎叫，在这空幽的山里回荡着，似乎在空气中泛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你心中一惊，坏了，这附近绝对还有狼群，它们根本不愿意放过你们这几个送上门来的食物。
“塔娜，渽民，上马。”你们听从指令，动作轻盈的翻身上了马，狼群知道你们打算逃跑，压低了身形四爪紧紧扣住了地面，仿佛几只将要离弦的箭。
哈鲁也已经调动起了全身的戒备，随时准备誓死捍卫自己的主人。
“渽民哥哥，你一定要跟紧我阿爸。一会儿箭射出去的时候，我们就往外冲，你千万别怕，也别停，知道了吗？”
罗渽民老实接受着你的耳提面命，他放羊放的再好也没经历过这场面，该自夸的时候自夸，该谦虚的时候谦虚是他的做人准则，他点点头表示记住了，又担忧地看着你道：“我不怕，你也要注意安全。”
“塔娜！”
阿爸话音未落，两只利箭朝着你们正前方的两匹狼破空而去，那两匹狼为了躲避不得不让开，狼群一触即发，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马匹拼了命的朝山外狂奔，阿爸在队伍的最后，转身搭上一只箭再次向狼射去，箭锋又快又利，但风大雪大，狼群的移动也十分灵活，箭头一去只是堪堪擦破了狼的一点皮毛，惹了血腥的狼群更疯狂，其中一匹直接踏上同伴的后背腾空而起就要朝着阿爸扑过去，你手中的弓拉得死紧，“咻”的一声，那只腾空而起的狼一声哀嚎后重重坠落在地，它被射中了后腿。
“阿爸，快！”你大喊道。
“哈鲁！回来！”
哈鲁听到主人的召唤，停下了和那匹狼的缠斗，狠狠一掌甩过去，在那匹狼的脸上留下了三道血痕。
你们没跑出去多远，八匹狼很快再次调整好状态追了上来。
你往后粗略看了一眼，一眼之下便觉得不对劲，只有六匹狼在追你们了，你警觉地往旁边一转头，侧面山崖突出来的山脊上，有两匹狼从上一跃而下，一匹朝着阿爸去了，一匹朝着罗渽民去了。
罗渽民一抬头就看见一张血盆大口朝着他面门扑了过来，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以为自己这条小命今天就得交代在这儿，紧接着“咣”的一声响，狼脑袋被一坨什么东西砸偏了一下，扑了个空，罗渽民这才看清是你扔过来的马蹬子。
阿爸已经被狼扑倒在地，身上的弓掉在一旁，只剩一根套马杆拼命的抵住了狼嘴，哈鲁在一人一狼面前挡住了其他要围拢过来的狼群，它也受了伤，还跑了那么远的路，再厉害的牧羊犬也要支撑不住的，可它还是没有半分畏惧，依然直面着狼群，露出它凶狠的爪牙。
狼群见有人落入包围圈，便不再执着于你和罗渽民，逐渐朝阿爸靠拢过去。
“阿爸！！”
“你带着渽民先走，去找人来帮忙！”
罗渽民觉得这是他到格勒草原以来，经历过最惊心动魄的时刻，他头一次真正的意识到，什么叫草原儿女，他们身上的血性是深深融进了骨髓里的，无论男女老少，他们天生不懂害怕，只知道一往无前。
他看到你冲过去抬起一脚一脚狠狠踢在和哈鲁撕咬着的狼的肋骨上，他几乎立刻就听到了肋骨断裂的声响，那匹被踢了的狼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你不再去管它，而是转身向后，那匹狼只顾着和阿爸对峙，等它回过神来想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阿爸死死拉住狼的前腿，你拔出腰间的黑铁匕首直接扑上了它的后背，它拼命地挣扎，甩得你几乎抱不住，匕首几欲脱手，你干脆把匕首往上一扔，在空中换了个方位反握住，紧接着“噗嗤”一声，你几乎没有停顿，又快又狠的把匕首插进了狼的喉管里，滚烫的血液顷刻间喷洒出来，染了你一脸一身，那匹狼呜咽了两声，倒下不动了。
就在你扑到狼背上的瞬间，罗渽民突然想起以前听□□罕爷爷说过狼很怕铁器，他如梦初醒一样地赶紧把马背上两个马蹬子拿在手里用力一敲，震得他手腕发麻，铁器碰撞的声音响彻云霄，狼群被铁器声吓到，又见同伴死去，集体退后了两步，不甘心地转回了大山深处。
不一会儿就听到山谷里传来群狼的呼嚎，它们在为死去的同伴哀悼。
你看着怀里的狼渐渐不再动弹了，手腕因为太过用力了一时卸不下劲儿，还死死地勒着狼脖子，腥气的狼血熏得你两眼发黑，你喘了口气，好半天才松开了手瘫在地上，有气无力道：“挺好......又捡了一张狼皮。”www.chuanyue1.com
“塔娜……你可真是，要了我的命了你……”罗渽民没比你强到哪里去，好像打狼的是他一样。他看着横躺在地上比你还要长出很多的狼，这才后知后觉地吓软了腿，又惊又怕。
5
回程的路上又起了风雪，你们加快速度往回赶，为了少吃两口风，一路上都没人再说话，直到要到出山的时候，你突然在一块大石头背后看到了什么东西。
“阿爸，渽民哥哥！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他俩顺着你的手指方向看过去，看到一坨灰乎乎的小东西正伏在石头背后，阿爸开口道：“是个小狼崽。”
你拉停了马，翻身朝那边走，边走边嘀咕：“这么小的狼崽，怕是刚出生没多久，也不知道冻死没有。”
罗渽民皱了皱眉，他不明白刚刚还在和狼殊死搏斗的你怎么又突然关心这小东西的死活，而且吉日阿爸也是，完全没有要阻止你的意思。
你一把把它从雪堆里提出来，靠近心口听了听，又揉了揉它的四肢：“还活着！”
你把它放到了自己胸前的布兜里，又上了马，罗渽民不解道：“你们打狼，却又救狼，真是一个神奇的民族。”
你摇了摇头：“我们打狼，是因为狼会来侵扰我们的生活，想吃我们的牲畜，攻击人类，该打。但这只小狼，它才刚出生没多久，可能是和狼群走散了，也有可能是因为太瘦弱而被遗弃了，它什么都没做错，我见到了，它还活着，我就应该救它一命。”
阿爸接话道：“前些日子，去□□罕爷爷那里吃饭的时候，黄羊肉怎么样？好吃吧，那都得托狼群的福，这些黄羊每年一到冬季就往境内迁移，我们冬天能用的草场就那么点，让这些黄羊一来就给祸害的不剩什么了，家里的畜生反而没得吃了，人去打黄羊的话，难打，黄羊不是家养的，野外生存能力十分的强，跑起来最快的马也不见得追得上，运气好的猎手，能打上一两只回来已经不错了。”
“可狼就不一样了，它们知道怎么去狩猎黄羊……这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渽民，等再过两天黄羊就该到了，到时候我亲自带着你去看看狼群是怎么抓黄羊的，看到了你就知道，我们为什么这么敬重草原上的狼，它是这片草原的守护神，没了它们，我们拿这群过境蝗虫就没辙，所以我们草原上的人，打狼也护狼，我们打了狼，狼皮从来不能往身上穿，更不能做狼皮褥子，这是不敬狼，更是不敬草原，不敬腾格里。”穿书吧
“渽民哥哥，你知道吗，我们蒙古族人民以狼为图腾，学狼又护狼，拜狼又杀狼，当年拖雷以两万骑兵对阵大金二十多万人军队大获全胜，那都是和狼学的本事，一直以来蒙古人和狼群的羁绊，才成就了属于草原上的传奇。”
罗渽民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他任凭自己的视线顺着这无边无际的白茫茫一片蔓延出去，对这片草原更生出了无限好奇，草原的自在和宽广，蒙古族人的柔情与血性，都一点一点在他面前悄悄展开，他看了一眼你，无可奈何地弯了弯嘴角，无论从哪个方向去看，他都已经深陷其中，难以自拔了。
那只小狼崽被你们放在了营地不远处的一个山洞里，因为太小了无法自己狩猎，你们每天都会定时去送一些吃的，尽量不挨着它，避免它沾上太多人的气味，以后再融不进狼群。
春天雪化之后，你们最后一次去喂了它，小狼已经挺过来最艰难的时候，捱过了最寒冷的冬季，它应该回去了。
你和罗渽民一起把它带到了山口，它低下头嗅了嗅路边新鲜的狼粪，又转过来看了你们一眼，似乎是有点不舍。
“不能把它留下吗？”罗渽民突然问道。
“不行，狼是自由而充满野性的，它不应该被人类豢养，那样它会被其他的狼嘲笑的，我们虽然救了它一命，却说不准还要在人狼之战里相遇。”你看着小狼，对它挥了挥手，示意它快走，不要再回头。
小狼最终还是一步三回头的走了，你们看着它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才回身上了马。
一直到了四月底，气温才算是真正回了暖，罗渽民家里有点事，要回去一趟，于是向队里提出了申请。
他要走的那两天你正好出了远门，和阿娘一起去了很远的萨仁婆婆家，回来的路上，正在放羊的另一个知青哥哥叫住了你：“塔娜，你回来啦，正巧，渽民一会儿就上车走了，你现在过去他可能还在。”
“他要去哪儿？”
“回家，说是……哎，塔娜！你慢点骑！”
你赶回去的时候，罗渽民正往车上甩他的背包，应该是马上就要上车了。
“渽民哥哥！”马还没完全停下来你就从马背上翻了下来，速度太快导致你一下没站稳差点摔了一跤，还好只是踉跄了一下便稳住了身形，罗渽民也被你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扶住你，责怪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你要回去了吗？渽民哥哥。”你借着他的力站稳后，直直地望向他的眼睛。
“是的，我……”
“那你还回来吗？”
罗渽民这才发现你的眼眶已经开始泛红，他笑了一声，伸手捏起你的脸：“傻不傻，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真的？你还回来？你不骗我！”你眼里折射出的星星点点的光，照得罗渽民心里又暖又亮。
“当然不骗你，家里有点事，回去几天就来，我还给你带点这里没有的，城里才有的小玩意儿当礼物怎么样？”
你点点头，目送罗渽民的车渐渐驶离这片草原，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他一起带走了，你说不上来，总之他走后你每天都不怎么开心。
罗渽民走后一个星期，隔壁呼春叔叔家的小儿子讨打一样专门过来找你，说罗渽民其实是回家结婚去了，你气得追着他揍，他边躲边嚎：“本来就是！你不信你看着，他回来就给你带他结婚的喜糖！”
旁边和罗渽民同一批过来的钟辰乐斜靠在羊圈门上，手里握着一把瓜子，乐得边看戏边说：“打又打不过她，你说你惹她干嘛？”
那小子转过来略略略地朝你吐舌头，翻身上马逃命去了。
你懒得继续追他，歇了口气，看向一旁的钟辰乐：“辰乐哥哥，渽民哥哥他回去干什么，他有告诉你吗？”
“没有。”钟辰乐走过来拍了拍你的头，继续道，“没事，过两天他就回来了啊。”
话是这样说，但他结了婚回来和没结婚回来，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于是等罗渽民回来的那天，你看到他递给你的那把糖的时候，转身就跑了，罗渽民行李都还没来得及放，不知道一把糖怎么就惹到你了，只好赶紧上去追，好不容易追上你，他手里的那颗巧克力已经被他掌心的温度烘的有点化了，捏上去软软的。
“塔娜，你……你跑什么啊？”罗渽民气喘吁吁的，“我刚走一个月不到，你就不认识我啦？喏，这是我给你带的糖，你尝尝。”
“我不要。”你把他的手推开，“我才不要吃你的喜糖！”
“喜……不是，谁说这是我的喜糖了？这是我特地托朋友从国外带的巧克力，专门给你带的。”罗渽民看你终于肯抬眼看他，又大着胆子道，“再说了，你还在这儿呢，我跟谁结婚去……别气了，哪家混小子在背后造我的谣，等我一会儿去收拾他。”
尽管如此，你还是将信将疑的：“你真的不骗我？”
“骗你我是小狗。”罗渽民举着三根指头对天发誓，眼见着你笑了，才把手里的巧克力纸撕开递到你嘴边，“快尝尝看，我包里还有好多，都是你的。”
融化了的巧克力沾得你嘴边到处都是，吃进嘴里有些苦的味道却在完全融化后后知后觉的泛起了甜，你从没吃过这样的糖果，心里那点郁闷随着这点甜全都冒了泡，蒸发得一干二净，忍不住就想扑进他怀里，委屈巴巴地嚷嚷道：“我还以为你真的结婚了……”
可罗渽民却伸手将你推开，指了指你的嘴边：“你看看你这黏糊糊的就想往我身上蹭。”
“你嫌弃我？”你停下来看着他。
“是嫌弃，”罗渽民撇撇嘴，“别动，闭上眼睛。”
你以为他要给你擦掉嘴边的巧克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闭上眼睛，却还是老老实实地照做了，直到嘴上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你睁开眼，看到罗渽民近在咫尺的漂亮脸蛋，呼吸几乎滞涩住了，草原上凛冽的风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柔软了下来，仿佛配合着他的动作，唱起了一首绵长的摇篮曲。
起风了，你这才看到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满天的蒲公英，像冬季里飘飘扬扬的雪，却又不像雪一样的冰冷。
整个世界都好像在这一刻停止了，你晕晕乎乎的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知道罗渽民收紧了放在你腰间的手，你闭上眼，陷入了一场温柔的天翻地覆。
穿书吧为你提供最快的NCT乙女向短篇合集更新，第 18 章 【罗渽民】来客（中）免费阅读。https://www.chuanyue1.org